企业税费之惑 “减免”之路有多远？

    编者按： 
　　为企业特别是小微企业“减负”，已成为各界的共识，政策层面亦有积极回应，出台了一系列税费减免的措施，特别是近年来大力推进的增值税改革，更是暗含决策层为企业“减负”的深意。而在这些积极举措的背后，映射出企业负担偏重这一不争的事实，每年财政收入的增幅远高于GDP的增幅，也间接印证了这一判断。

　　企业的税费结构是否合理？负担到底有多重？感受如何？这些税费又有多少通过产业链传导到消费者身上？政策层面的“减负”效果几何？还有哪些改进的空间……我们提出上述若干疑问，并通过深入到一个个具体而微的企业，量化并测算其税费结构，以探索上述疑问，并还原企业的真实感受。

    从原油到汽柴油：30多道税费占比油价三分之一

　　徐沛宇

　　虽然身为民营企业南京蓝燕石化储运有限公司总经理的钱其连，并没有原油或成品油的进口资质，但是他每天都会记录下国际油价，算一算进口原油或成品油是亏还是赚。

　　在今年国内闹柴油荒的11月初，《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见到钱其连后，就听他算了一笔油价账：现在国际原油平均价为109美元/桶，以6.5桶为一吨、6.4的汇率计算，乘以1.01的关税，加上812元的消费税，再乘以1.17的增值税，加上储运消耗等300元的杂费，即可得出进口原油的花费大约为6600元/吨。

　　但钱其连认为，上下游一体化的石油央企的成本远低于此，而在中石油集团董事长蒋洁敏的眼中，从自采原油到成品油销售，巨额的税费导致中石油的成本并不低。

　　蒋洁敏在中石油10月份的临时股东大会间隙对记者透露，今年中石油集团缴的税费会超过4000亿元，其中超过千亿元的税费有三个：增值税、特别收益金和消费税。

　　石油产业“暴利”和“重税”之间究竟有怎样的秘密？记者近日从中石油集团内部拿到的一份中石油集团从原油勘探到汽柴油销售整个产业链的税费明细单或许能为我们解开谜团。

　　上游：税费“重头戏”

　　中石油所缴纳的税费中，上游环节的税费是相对最重的。

　　从中石油提供的资料中看到，中石油在生产和销售原油的过程中，需缴纳石油特别收益金、资源税、矿产资源补偿费、探矿权使用费、采矿权使用费、企业所得税、增值税、城市维护建设税、教育费附加、地方教育费附加、耕地占用税、房产税、土地使用税这13种税费。

　　这13种税费中最大的一笔就是石油特别收益金，俗称“暴利税”。石油特别收益金按原油销售收入征收，起征点为40美元/桶，实行超价累计税率。40~45美元的税率为20%，45~50美元的税率为25%，50~55美元税率为30%，55~60美元税率为35%，60美元以上税率为40%。例如，在原油价格100美元/桶的情况下，每桶原油需缴纳石油特别收益金21.5美元。

　　资源税是上游环节缴纳的另一大税费。按照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资源税暂行条例》及其实施细则有关规定，石油的资源税税率为销售收入的5%。同样以原油价格100美元/桶为例，其需缴纳的资源税即为5美元/桶。

　　这份税费明细单还显示，开采原油还要缴纳的税费包括：矿产资源补偿费，按原油销售收入的1%费率征收；企业所得税，税率为25%；增值税，税率为17%；城市维护建设税则以纳税人实际缴纳的增值税、营业税、消费税税额为计税依据，纳税人所在地在市区的，税率7%；教育费附加与城市维护建设税计税基础相同，费率3%；地方教育费附加也与城市维护建设税计税基础相同，费率2%。

　　根据原油开采过程所占用的土地性质和面积不同，还需缴纳：采矿权使用费，按矿区范围面积逐年缴纳，每平方公里每年1000元；探矿权使用费，以勘查年度计算，按区块面积逐年缴纳，从每平方公里每年缴纳100元到每平方公里每年500元；房产税，依照房产余值计算缴纳的税率为1.2%，依照房产租金收入计算缴纳的税率为12%。

　　若占用城镇土地，则缴纳土地使用税，从每平方米年税额0.6元至50元不等；若占用耕地，则缴纳耕地占用税，每平方米5元至50元不等。

　　中游：消费税谁埋单

　　在炼厂生产和销售成品油的过程中，除了与上游环节同样要缴纳增值税、企业所得税、城市维护建设税、教育费附加、地方教育费附加、耕地占用税、房产税、土地使用税等税费之外，中石油缴纳最多的则是消费税。

　　中石油提供的税费明细单显示，成品油消费税实行从量定额征收：汽油单位税额为1元/升，折合1388元/吨；柴油单位税额为0.8元/升，折合940.8元/吨；石脑油、溶剂油、润滑油、燃料油、航空煤油的单位税额也从0.8~1.0元/升不等。

　　根据蒋洁敏的说法，中石油今年缴纳的消费税将超过1000亿元。“消费税应该是消费者交纳的税费，而我国现在执行的是生产者代征。”蒋洁敏说，因此我们用的成品油中包括了消费税，这是生产者代消费者交的。

　　对于“油企代消费者缴纳消费税”的说法，“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最终还是由消费者埋单。”中国石油(601857,股吧)大学中国油气产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董秀成表示，为了方便税款征收，我国的消费税都是从炼油厂出厂后由炼油企业代缴，但代缴的税同时也变成了营业成本，加入到了汽、柴油价格中，经过批发商、加油站，最终还是由消费者来承担。

　　另一方面，对于原油、成品油管道运输过程中形成的管输收入，中石油还要缴纳营业税及相应的城建税、教育费附加，税率为3%。

　　据中投顾问统计，我国汽油价格中，税费约占32%左右，柴油约占28%左右。与欧洲国家相比，我国税率较低，英国的汽油总税率是61.7%，德国是60.5%，法国是58.1%，意大利是55.4%。但我国税费高于美国，美国汽油的总税率大约是13.2%。

　　下游：税费转嫁油价？

　　在下游销售环节，中石油缴纳的税费与其他企业并无太大差异。

　　中石油提供的资料显示，成品油批发零售过程中需要缴纳的税费包括增值税、企业所得税、城市维护建设税、教育费附加、地方教育费附加、耕地占用税、房产税、土地使用税等8种税。

　　也就是说，成品油价格变化的主要因素来自于上游原油价格和税费成本。

　　据中投顾问统计，从2010年11月1日到2011年11月22日，布伦特、迪拜和辛塔的原油期货平均价格从81.78美元/桶涨到109.40美元/桶，涨幅为34%；同期，国内成品油价以北京地区93号汽油价格为例，从6.75元/升涨到7.61元/升，涨幅为13%。

　　也就是说，相对于原油成本而言，税费在成品油价格中所占的比例在逐渐提高。“由于大部分税费与原油价格挂钩，因此现行税收机制已成为国际油价带动国内油价上涨的助推器。”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秘书长陈永杰表示，我国的成品油价格绝对数额虽然不高，但是我国油价占人均GDP的比例远高于美国、英国、日本等国。

　　陈永杰说，作为资源垄断企业，国家应该收走其更多的利润，而不是把垄断所得利润留在企业中。

　　在此情况下，钱其连仍然十分期望对民营企业放开原油和成品油进口的权限，他感叹道，在1998年前后，国内汽柴油只有2000元/吨左右，现在油价这么高，即使想囤油都囤不起。

　　另一方面，在国际油价居高不下的情况下，蒋洁敏则呼吁合并相关税种，提高“暴利税”起征点，适当减轻上游环节的重税负担。

    重税之下 陶企叫苦被征近10种税费 负担逐年加重

　　陈红霞

　　每到月末轧账时，李勇（化名）都会十分烦躁。尽管他的公司只有一条生产线，但每月需要上交的税费至少要20万元，李勇曾粗略算过一笔账，而产品的终端定价中，约15%贡献给了税收。

　　与行业巅峰时期相比，如今的陶瓷业不再是各地置于首位的“香饽饽”产业，即使在素有“南国陶都”之称的佛山，陶瓷行业也早已变身全税负行业。

　　“税负对企业的经营压力逐年增加，特别是最近几年，国家还加大了对建陶行业的税收监管力度，陶瓷业的税收增幅甚至高于当地的总体税收平价水平。”李勇无奈地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遭遇国内外市场萎缩和成本上涨的压力后，鲜少获得税费减免支持的陶瓷企业更加举步维艰。

　　税费太多

　　在佛山众多陶瓷大鳄眼中，李勇的企业并不起眼，公司只有1条生产线，每月生产中档地砖300万~400万平方米，但也正是这样一家小企业，每月需要缴纳的税费多达近10种。李勇告诉本报，根据佛山市的税费征收标准，公司每月需要缴纳增值税17%、企业所得税25%，此外，还需要缴纳印花税、城市建设维护税、堤围防护费等杂税，“这些杂税被统称为交易附加费和地方附加费，虽然根据原料或配件供应商的一般纳税人开具的发票可冲抵部分，但每月仍需要缴纳杂税约3万~5万元，而公司每月在税费方面的总支出至少需要20万元。”

　　李勇的税费缴纳状况并不是个案。记者从佛山市一家税务部门拿到的内部资料也显示，目前，佛山陶企除缴纳与其他行业一样的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外，还需缴纳房产税、城镇土地使用税、印花税、城市建设维护税、车船税、契税，同时，还需要缴纳1.2%。的堤围防护费、3%的教育费附加、2%的地方教育费附加，此外，社会保险费和残疾人就业保障金则视各企业具体情况有不同的征收标准。

　　“目前，陶瓷行业的税负约达到4.5%～5%。”一陶瓷企业财务人员透露，不过各企业缴纳的税费种类各不相同，这一比例或许会被低估。

　　佛山另一家陶瓷企业相关人士告诉记者，原材料成本约占六成，劳动力、物流等方面约占20%～30%，税费成本则在10%～20%。

　　纳税金额逐年增长

　　事实上，陶瓷业曾经并非是一个高税费的行业。

　　作为曾经的重点扶持产业，佛山市曾经对部分企业采用定额包税制，“即以企业生产的窑炉的产能为单位，对每个窑炉征收固定额度的税费，这一额度通常不会特别高。”佛山市一业内人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当时在陶企实际的运作过程中，还会有多种税费减免，且当地政府对陶企的税收监管不太严格，因此，在2007年之前，陶企的税负会略低于目前的税负标准。

　　但随着国家加大对陶瓷行业税收的监管力度后，包税制及相关税费减免政策逐步被取消，上述财务人士告诉本报：“税费缴纳方式变化后，类似李勇的公司规模的企业，税负成本至少上涨1%。”李勇也坦言，近几年来，公司推新品的速度加快，就是为了借新品变相提价，以抵消税负及企业运营成本上涨的压力。

　　上述业内人士也表示，近几年来，佛山建陶企业的纳税金额增速很快，年均增幅高达30%左右，这一数据甚至超过整个佛山全市税收的平均增幅。

　　“减负”为何难落实

　　“目前，针对陶瓷业虽无特别的税费减免政策，但陶企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争取税费减免政策。”上述税务部门一人士还透露，比如陶企中的纳税大户，每年政府会返回部分税费当做纳税大户的奖金，此外，陶企在工艺和科技方面优势很强，企业经常获得众多科技含量较高的专利技术，若企业据此申请科技创新型企业，可也获得部分税费减免优惠。

　　不过这种政策似乎在陶企中并不适用。李勇的公司就已有5~6个专利，但他从未申请科技创新型奖，“因为申请这种奖项的企业也很多，许多技术还有些类似，陶企若要十拿九稳拿奖，必须打通各种关系，这个打通过程中的花销可能比实际获得的税费减免优惠金额还大。”

　　出口退税上“做文章”

　　不愿看着税费挤压企业利润，陶企纷纷瞄准出口退税。“出口退税是国家调节国内各行业出口的一个重要的杠杆。”上述业内人士透露，在陶瓷业发展的巅峰时期，出口退税曾高达13%，但由于陶瓷行业高能耗、高污染的劣势，国家一度下调出口退税至5%，不过在2010年，又将其回调到13%。

　　“出口退税高意味着即便陶瓷行业出现利润负增长，企业仍然可有钱赚。”黄明（化名）是佛山一家出口型企业的老板，公司产品基本是贴牌生产，其中，约八成产品用于出口。“近几年来，随着原材料、劳动力等成本上涨，与5年前对比，公司运营成本至少上涨50%，而公司的利润率也从此前的10%左右降为-5%。但有了出口退税对冲后，公司每月仍有3%左右的利润，企业得以继续维持下去。”

　　也因为如此，尽管目前我国陶瓷行业遭遇其他多国反倾销调查，但陶企仍选择开发未被纳入反倾销的产品，或继续培育新兴市场，寻找出口的空间。

　　一组数据显示，财政部上调出口退税后，2010年，我国陶瓷出口陶瓷砖约8.6亿平方米，增长26.5%，出口额38.5亿美元，增长34.6%，这组增速数据创下了历史最高纪录。

　　另外，还有企业尝试在境外注册公司避开内地的高税负，上述人士透露，比如有企业选择与外国资本合资，还有企业在香港注册分公司，但分公司往往只设1~2个人，用于开具相关发票等，因为这些地区的税负比内地低得多。

   层层税费下仍暴利 土地增值成开发商利润“奶牛”

　　甄悦

　　张建（化名）是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当他看到网上关于房价下跌50%的讨论时，第一反应是：“这绝不可能！”

　　房价的构成中，差不多三分之一是土地成本，三分之一是建安成本，另外三分之一是税费以及开发商的利润。这是行业内公开的秘密。今年以来，虽然土地市场较为冷清，但土地价格始终“坚挺”，建安成本也不断上涨。

　　目前张建正在一座东部地区“三线城市”开发住宅。过去三年，这里的房价上涨近一倍，目前新建商品住宅均价在8000元/平方米以上。而官方数据显示，2010年该市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不到22000元，这意味居民一年的可支配收入尚不足以购买3平方米的住宅。

　　该城市9月举行的一场土地拍卖会上，一块纯住宅用地被以400万/亩的价格竞得，楼面地价达到3600元/平方米。

　　“建成后的价格一定不止8000元/平方米。别说降价50%，2009年以后拿地的住宅项目，降价20%，开发商就得亏本。”

　　税费的“秘密”

　　房地产开发过程的税费中，“规费”只占很小一块，但在张建看来，小中却能见大。

　　所谓“规费”，指的是行政事业性收费项目。2009年当地政府发出《关于公布涉及商品房建设的行政事业性收费项目和标准的通知》，对各项规费提出明确的收费标准：

　　城市市政公用基础设施配套费按每平方米105元收取；防空地下室易地建设费，民用建筑未按规定修建防空地下室的，收取50元/平方米的易地建设费；建筑施工安全监督管理费按工程造价(不含设备)的0.19%征收；新建房屋按建筑面积收费，七层以下（含七层、地下层）按每平方米2.30元，八层及以上按每平方米0.70元征收。

　　此外，规费还包括门（楼）牌收费、建筑工程、市政工程施工图及抗震设计审查费、城市道路占用挖掘费、超标环境噪声排污费……

　　各项规费相加，每平方米一共产生约200多元的费用。对于这笔数额并不算大的费用，很少有人对它们的合理性提出质疑。

　　“但就拿人防费用来说，人防本身是战略要求，应该建，不过不同城市战备等级应该是不一样的，各个城市也应该科学规划，而不是小区建到哪里人防工程就建到哪里这么简单，张建说。

　　相比规费，“税”才是房地产开发过程中最严重的问题，用张建的话说，是最大的“灰色地带”。

　　“土地部分需要缴纳3%的契税，契税最终约占销售收入的1%，其它主要包括营业税、企业所得税和土地增值税。因此，开发环节的各种税负相加一般占到房屋销售收入（成交价格）的10%~13%。”他介绍。

　　在当地，土地增值税目前按销售收入2%的税率进行预征。但严格意义上，土地增值税税率分为四档，分别为土地增值额的30%、40%、50%和60%。

　　张建透露：“如果严格按照这么高的税率清算、征收，会要了开发商的命！于是，税务部门在收税过程中"亲疏有别"，关系好的就多打点折，关系一般的就少打点折。”

　　建安成本里的“潜规则”

　　“不仅土地价格没有降下来，建安成本还在往上涨，现在300元一天的工资都招不到一个木工。”张建说。

　　房屋开发的成本在节节攀升。根据建筑咨询公司利比RLB的报告，今年二季度，同为三线城市的无锡，普通高层住宅的单方造价在1950~2800元/平方米，而去年同期为1750~2250元/平方米，同比涨幅为10%~20%。

　　而今年以来，国家对部分建筑规范从严、从紧的要求，更让张建感到成本骤升的压力。

　　3月，公安部消防局下发65号文件，要求民用建筑外保温材料必须采用燃烧性能为A级的材料。而采用燃烧性能为A级的岩棉，比过去广泛使用的挤塑板，成本高出200元/平方米。

　　不只是土建成本在涨，水、电、气、有线电视、宽带等配套的安装费用也在提高。

　　两年前，普通商品住宅的供电配套成本在120~150元/平方米，但自从去年初省里下发文件，明确了新建居住区供配电工程价格标准，配套成本立刻就上涨了50~70元/平方米。

　　但这笔费用并不意味供配电工程的全部费用。

　　供电部门下属的设计公司通常要求开发商提供所有设计所需基础资料，甚至包括项目小区到最近电源的地形图，而这部分地形图需要开发商前往规划局按平方购买。有一次，张建被设计公司要求提供的地形面积达到十多平方公里，光是向规划局购买地形图就需要几十万元。

　　张建感到“匪夷所思”的还不止这一点。按照当地电力部门的规定，如果一个住宅项目是30万方的体量，即使项目一期只动工10万方，但开发商仍然需要将剩余20万方的面积按195元/平方米的40%预交，以20万平方米计算，这相当于产生出额外一笔1500万的资金负担。

　　“公关费”的作用

　　“大概没有一个行业，像房地产一样需要和那么多政府部门打交道。”张建感叹。为了处理与政府的关系，开发商专门设立了“开发部”，一个项目至少配两个人手，专门跑各政府窗口，办手续、盖图章。

　　“住宅项目的开发周期一般为两年，其实真正建房子只需要五六个月，其他时间都是在办理各项审批手续。”张建称，审批过程充满不确定。比如，一个规划审批流程通常需要三个月时间。

　　为了节约时间，张建说，开发商不惜四处“公关”。

　　“"公关"的费用并不计在广告、营销的费用中。”他透露，当地具有一定规模的开发商，一年准备几千万的“公关”费用再正常不过。

　　在他看来，多一个审批窗口就多一笔“公关”费。

　　“例如，供配电设施建设标准要求新建居住区低压供电半径不超过150米，但如果小区的半径是220米，那么就存在两种解决方案，一种是建一个配电房再加分支箱，另一种是建两个配电房。”

　　一个配电房的成本在2000万~3000万元，而分支箱的代价则小很多，如果能够争取到配电箱加分支箱的方案，意味省下上千万的成本。

　　房地产的“暴利”

　　张建说，比起许多行业，房地产利润率动辄达到20%甚至更高，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暴利”来自哪里，也许是值得追问的问题。

　　“其实开发环节本身的利润微乎其微，利润来自土地增值的收益，因此开发商才要囤地。”

　　原则上，根据现行的《闲置土地处置办法》，超过出让合同约定的动工开发日期满2年未动工开发时，政府可以无偿收回土地使用权。

　　但事实上，这一法规在地方执行的力度很弱。

　　“囤地当然有开发商主观意愿，也有客观的理由。例如大面积土地出让，势必会遇到拆迁受阻的情况，此外，规划方案调整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如果因为这些问题，政府没能按时交地，那么开发商可以首先指出政府在履约上存在瑕疵甚至违约。既然政府不能按时交割土地，那么开发商自然就有不按时动工或者分批动工的理由了。”张建介绍开发商囤地的门道。

　　而地方政府时常也充当开发商囤地的“同谋”。2003年，曾有一家外资开发商以招商引资的方式进入当地，一次性获得上千亩土地。

　　“显而易见的是，在一个局部市场，任何一家开发商都不可能在两年内完成上千亩土地的开发，土地出让的时候，政府就应该能够预见囤地的后果了。”

　　事实上，七年过去了，这家开发商至今也没有完成全部土地的开发，而土地早已增值若干倍。

　　张建在想，如果政府已经默许某家开发商的囤地行为，那么在土地增值税的问题上是否也会放它一马？

　　“（地方）政府是房地产游戏规则的制定者，无论土地价格、建筑规范、配套费用、税费标准都是由政府在主导，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游戏规则是否公开、透明、合理？”张建说。

　　“房价是沉默的，但它说明了一切。”

    “多税”化妆品 消费者埋单

　　刘琼

　　去美国加利弗尼亚旅游的李雪（化名）在当地购买了一款30毫升规格的雅诗兰黛滋润美颜修护粉底液（SPF15），售价为36.5美元，她被要求支付39.6美元的费用。购物单上显示，该产品被收取了3.1美元的销售税，税率为8.5%。

　　不过让她回忆在中国买化妆品要交多少税，她却没有概念。上海财经大学公共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刘小兵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若在中国买化妆品，她可能实际承担了支付价格20%~30%的税。

　　也就是说，一支最终零售价格200元的口红，李雪实际可能间接承担了40~60元的流转税费。刘小兵举例说，假设一个彩妆类生产企业某产品体现在报表上的收入是100元，但实际出厂价格则是117元（加上增值税），如果再加上30%的消费税和其他附加费共34.7元，倘若这些全部加到最终销售价格里转嫁给消费者，则消费者实际承担了51.7元的税费。

　　因为还有后期经销商的成本、利润和税费，这支口红可能最后价格卖到200元。但生产企业假设生产成本是30元、销售费用是20元，那么这支口红的毛利是20元，如果再去掉25%的企业所得税，那么企业最后的利润是15元。

　　日化专家冯建军也向记者证实，他了解到4000多家本土中小化妆品企业的利润平均也确实仅在8%左右。向企业征收的各种税费，企业可以通过在商品销售价中加入税额的方式间接将税转嫁给消费者，这种“价内税”方式，可能让李雪在买化妆品时并不知道自己承担了多少税费。

　　上海海阳税务师事务所税务师王蓓告诉记者，普通化妆品生产企业自产并销售的化妆品需要交增值税、消费税、城建费、教育费附加税、河道管理税等税费；而商贸企业（零售企业）销售化妆品则需交增值税、城建税、教育费附加税、河道管理税等。

　　一家总部在杭州的本土化妆品企业的江经理证实了这一说法，成套的化妆品、彩妆等不仅有30%的消费税、17%的增值税，还要缴纳教育附加费（消费税和增值税总额的3%），城市维护建设费（消费税和增值税总额的1%~7%，其中城市7%、县城5%、乡村1%），河道管理费1%。

　　江经理向本报记者透露，消费税是很多化妆品生产企业较重的一项负担。其中化妆品中香水、香水精、香粉、口红、指甲油、胭脂、眉笔、唇笔、眼睫毛、成套化妆品等日常生活中用于修饰美化人体表面的美容和芳香两类产品，高档护肤类化妆品也属于消费税征税范围，税率为30%。这与奢侈品的消费税额度等同。

　　“一些中低端化妆品企业，为了在竞争中争取价格优势，在定价时不一定会把所有价内税种都加到出厂价中，而是由企业自己承担。”江经理表示。

　　一名化妆品业内人士告诉本报，中国的“奢侈品”消费结构定义也在不断改变，2006年之前洗发水、沐浴液、花露水等之类的日化用品都要作为“特殊商品”被征收高额消费税。“口红等化妆品现在都是女士生活的必需品，如果等同奢侈品征收高额的消费税会让企业和消费者加重税费负担。消费税调节经济的作用应该随时间变化而调整。”上述人士认为。

　　美国在不同阶段对奢侈品的态度都是不一样的。1990年，联邦政府在对一些应税项目征收普通消费税之外，还征收奢侈品消费税，税率为10%，这类奢侈品消费税针对汽车、游艇、飞机等的买价超过一定额度之上的部分，比如游艇的买价超过10万美元以上的部分就需要征收奢侈品消费税。但1993年又废除了大多数奢侈品税，2002年仅有的汽车奢侈品税也在奢侈品税税率逐年递减的过程中最终废止。 

    菜价的“秘密”

　　曹开虎

　　对于李建斌（化名）来说，租金人力成本能够决定他餐馆的生死，但税赋却能决定员工的收入。

　　李建斌是北京市区一家云南特色风味餐馆的老板。两个月前他去北京市东城区税务局的时候发现，个体户营业税降了。“我也是进了税务局才知道，我们这样的个体户营业税从之前的8.5%降到了7.2%。那个月我们营业额在10多万元，一下子省了1000多元钱。”李建斌告诉《第一财经日报》。

　　按照他的说法，尽管节省下来的这1000元钱不算多，但是这些钱可以当成奖金发给员工，每个人可以领到100多元钱，“这对于薪水本来就不高的服务员很重要。”

　　菜价里的文章

　　李建斌的云南特色餐馆面积仅有200平方米，10来名员工从早上九点就开始忙碌，一直要忙到夜里十点多收工。

　　按照他与诸多餐馆老板交流后得出的结论，北京的餐馆只有30%左右是赚钱的，30%左右处于盈亏边缘，30%左右处于完全亏损状态。因此，每年都有大量的餐馆开张和倒闭。

　　在餐馆所有成本中（原料、人力、租金、水电煤气、税费），除了原料，租金和人力成本对一个餐馆的影响最大。李建斌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以其餐馆为例，如果一道菜的价格为100元，其中原料成本约占30%~35%，剩余的4项约占30%~35%，其他就是毛利。在剩余的四项成本构成中，税费占菜价的7.2%，水电煤气约占5%，人力和租金是固定的，占了17.5%~22.5%。

　　最近几年，租金成本上升最快。他的200平方米餐馆在2008年月租金还只有1.5万~1.8万元，2009年、2010年和2011年就分别上涨到了2.2万元、2.8万元和3.8万元左右。

　　每个月，餐馆营业额至少得做到10万元左右才能将盈亏平衡。

　　为了抵消租金、原料、人力等成本的上升，餐馆只能在菜价上做“文章”。“餐馆菜价这几年上调幅度的确很大。”李建斌说，如果一道菜的成本（原料、人力、租金、水电煤气、税费）为15元，那么定价就会翻1倍，达到30元。

　　餐饮业潜规则：做账，不开发票

　　尽管租金、人力成本可能会决定一个餐馆的生死，但税赋成本也不容忽视。

　　李建斌介绍，目前北京餐饮业的税赋主要分为三种，个体户只需交7.2%的营业税；公司要交5%营业税、25%左右的所得税（利润）、教育费附加税（按交纳的营业税税额的3%交纳），以及城市维护建设税（市区按当年交纳的营业税额的7%缴付）；还有一种税，就是所谓的定额发票，主要针对规模较小的个体餐馆。

　　他透露，对于个体户来说，为了少缴税，尽量不给客人开发票；对于公司来说，除了少开发票，普遍都要做账，将利润做低，这样能少缴很多税。

　　不开发票所带来的收入，对于餐馆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贡献”。以李建斌的餐馆为例，正常一个月的营业收入为10万元，如果全部开发票，每个月将缴纳7200元的税，一年将上缴8.64万元。但假如每个月有5万元不开发票，他一年将少缴4.32万元税。这笔钱对于他来说，可以拿出一部分作为工人奖金，剩余计入利润。

　　在原料、人力、租金、水电煤气、税费5项成本构成中，有四项是他无法控制的，只有员工工资才能真正由他决定，“所以一般餐馆如果要想赚钱，只能拼命压低服务员的工资。”

　　但这样的时代已成为历史，人力成本在最近几年扶摇直上。2009年，北京一个普通餐馆服务员的月工资只有1200元左右，到了2010年就涨到了1700~1800元左右，到了2011年则要2000多元起价。

　　“关键是招不到人。”李建斌说，这个行业薪水比较低，服务员普遍缺乏忠诚度，只要另一家店多给一两百，马上就辞职跑过去了。”

　　在他看来，税赋直接决定了员工工资。李建斌说，“如果营业税能够降到4%左右，营业额每个月能做到10万元，每个月可以节省三四千元，这个钱发给服务员，工资就可以提高很多。”

　　“虽然外面普遍认为餐饮业很赚钱，事实上，赚钱的餐馆很少。”李建斌说。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  作者：陈红霞 甄悦 刘琼

（中国纳税服务中心）